我妈包的饺子里，藏着我爸的婚外情。

2000年，我11岁。

一个周末的午后，我爸我妈吵架了。

我爸将我妈煮好的稀饭，连锅带汤地撒了一地。

然后我爸摔门而去，我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，不管我们姐弟的吃喝。

中午实在饿得不行了，我跑去敲门，却发现门被反锁了，无人回应。

我感觉到异常，赶紧翻箱倒柜地找钥匙。

等我打开门时，却看到我妈双眼紧闭，手上身上都是血。

她割腕了。

我慌得手在发抖，却又怕吓到弟弟们，只好强装镇定地给我爸打电话。

我爸慢悠悠地开车回来，给我妈消毒包扎。

那一刻我看着他们，想着也许这个家要散了吧。

我妈是1988年嫁给我爸的。

我家在陕西咸阳的一个小镇，我爸从18岁开始就做小生意。

他这人性格外向，能说会道，生意还挺好。我妈起初对他并不是特别的中意，觉得生意人滑头多。

但我外公喜欢我爸，我妈也就嫁了。

1989年，我妈怀了我。

也是在这一年，爷爷因一场意外摔断了腿，提前从邮电系统退休，可以由子女接替他的工作。

我爸有五个兄弟，他是老三。

谁都想要这个名额啊。但爷爷觉得其他几个叔叔伯伯没我爸会来事，怕浪费了名额。

所以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我爸接替工作，但前提是将他做生意赚的钱全部分给其他五个兄弟。

就这样，我爸去了县城。

不久后，我来到这个世界。

而我7个月时，我妈再次怀孕，次年生下妹妹。

接连生了两个女孩，爷爷奶奶包括我爸都是不高兴的。

我妈大出血，没人关心。坐月子，没人送口汤。更大的打击是，妹妹出生后不久，因为生病没及时治疗而夭折了。

那是我妈人生里第一次真正的绝望。

可日子还是要过啊，还得生个儿子，才能在农村里抬得起头。

1992年，也就是我三岁那年，我大弟弟出生。

我妈松了口气，觉得自己总算在婆家立住了脚。

然而日子并没有太平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妈隐约觉得我爸有些不对劲。

他从一个月回次家，变成一个半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才回趟家。

问他，就说在忙。我妈心里不踏实，却也奈何找不到任何证据。

她想去县城，但去了能干什么呢，何况我爸住在单位的单人宿舍。

拖儿带女的搬过去，根本没有容身之所。没办法，只能两地分居。只能压下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。

到了1995年，我妈又意外怀上了三胎。

我爸是不想要的，觉得一儿一女就够了，而且计划生育也不允许。

可我妈不知怎么就认定肚子里是男孩，非要生下来，因为她想让之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看看，她不止生了儿子，而且生了两个。

整个孕期，我爸带我妈去过三次医院，想打掉孩子，都被我妈以各种理由逃脱。

就这样，我的小弟出生了。

一个女人在农村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，还要干农活，日子可想而知有多难。

我妈本身就性格急躁，我爸又不是那种会哄女人的男人，两人在一起，一点小事也能吵个天翻地覆。

再加上长期分居，感情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淡。

难得团聚的日子，家里也是吵得不可开交。

是我8岁那年，我妈决定建个房子，不想和奶奶他们挤一起。

所有的事都是我妈在操心。可等房子建成了，我爸回来还和我妈大吵一架，并且动了手。

各种事情堆在一起，我妈的脾气越来越差，动不动就发火。

我爸不在家，我们姐弟仨自然就成了我妈发泄的对象。

那时真是羡慕身边的小伙伴。

他们的家里都是欢声笑语。而我只有一个怨气很重的妈妈，还有一个两三月才能见一面的爸爸。

那时我是不理解我妈的，而是怕她讨厌她。

甚至想着，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，反而相对喜欢不常回来的爸爸。

因为爸爸每次回来都给我们带好吃的，他对我们姐弟三个说话也很温柔。

直到长大后才知道，最难的是我妈吧。

这些都是后话了。

实际上，我家新建的房子只住了不到一年。

1999年，我10岁时，四叔家的老婆，也就是四妈，和四叔在我家门口吵架，吵到后来四叔离家出走，而四妈跑到我家喝农药自杀了。

那天我妈不在家，回来发现四妈时，四妈已经不省人事，没能救回来。

我妈不敢在房子里待下去。

她决定带着我们姐弟三个去县城，投奔我爸。

现在回头想想，可能我妈只是刚好以这个为借口，搬去县城吧。

她已经越来越觉察到我爸不对劲。

在这之前，我爸一直不同意她带着我们姐弟三个去县城。

理由也很充分。

但经历了四妈的事，我爸没法拒绝。

我家在县城没有房子，只能和我爸挤在单身宿舍。

宿舍很小，一家五口人，挤在一张单人床上。

后来我爸找领导沟通，领导出面帮我们额外协调了一间房。

我和大弟住一间，外加煮饭。另外一间，我爸妈带着小弟住。

一家人终于团圆。

然而并没有团圆后的喜悦。

我经常隔着墙壁，听到我爸我妈的争吵声。很多个夜晚，都是在这种吵架声中醒来。

伴随着小弟的哭声。

然后就是那个周末的午后，我妈割了腕。

可能那时她已经发现我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，所以她做了傻事。

这次闹剧后，他们冷战了一段时间，然后和好了。

但我妈的脾气越来越暴躁。确切来说，是又上升了一个等级。

家里经常三天一小吵，五天一大吵，我妈动辄就对我们姐弟恶语相向。

有次亲戚来家里，经历了我爸妈的吵架，她劝我妈在县城里买个房子，不然这么吵下去对我爸影响不好。

毕竟宿舍旁边住的都是我爸单位的同事。

可是哪来的钱买房啊，想都不敢想。

不过后来碰巧我爸的朋友有个内购房，价格优惠，就是楼层不太好。

我妈一咬牙就定了下来。

从此也算是有个家了。

可就在这时，我爸频繁接到陌生女人打来的电话。

声称找自己的老公。

我妈碰到了几次，每次我爸都能找到理由解释。

我妈没有证据，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。

真正的东窗事发，是2001年，我上初一。

有天小弟被广告牌意外砸伤了脑袋，鲜血直流，送去医院缝针。

这个过程中，我妈联系不上我爸。

等我弟伤口缝好，我爸才来了医院。

到了晚上，有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来医院看我弟。

声称是我爸工作中认识的朋友。

而这个女人，之前来我家吃过饭的。

那时我家新房刚装修好，这个女人说是刚好路过我家楼下，从我爸那听说我妈手艺不错，所以来我家尝尝。

那天我妈包了饺子，女人吃得很饱，和我妈聊得很开心。

那时我妈怎么会想到，她是给小三包了饺子。

我妈是从她和我爸的行为举止里，发现了蛛丝马迹。

然后当面吵了起来。

也因此在我小弟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。

这次东窗事发后，我妈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。

甚至请来了爷爷奶奶，还有在我们家族里德高望重的姑奶奶一家，说要当面说清楚。

可等大家来家里的那天，我妈却表现出和我爸恩爱的样子，只字不提出轨的事。

大家开开心心地吃完饭，也就各回各家了。

这样一来，反倒换来了我爸的变本加厉。

因为他知道了我妈的底线，知道她无论如何不敢把事情闹大。

知道她骨子里根本舍不得这个家散了。

后来的十余年，我爸更加的明目张胆。

经常夜不归宿，有时甚至一个月不回家，住在小三那。

后来有人给我妈出主意，让她收回财政大权。

可能也真的是死心了吧，我妈拿到我爸的工资卡后，就再也不管我爸是否回家。

她用这些钱养育我们姐弟三个，还跑去我爸的单位兼职做清洁工。

2010年，我爸单位集资盖房时，我妈又买了二套房。

日子过得很拮据。

除了供我们读书，还要还房贷，一分钱恨不得掰两半花。

可惜我们姐弟三个成绩一般。

大弟中考只考了两百多分，家里让他去上了技校。

小弟一开始成绩还不错，后来父母吵架影响太大，渐渐不爱学习。最后去当了兵。

而我算是三人里成绩最好的。

可我考上高中那年，我爸说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学，供不起，让我去上通信系统的大专院校，说有他照应着，好找工作。

我反抗无效后，只能服从。实际上等我毕业时，他什么都没帮上。

那些年，我爸已经忘了自己是个父亲吧。

他因为经常陪领导应酬，患上了胰腺炎。

发病住院时，就让我妈照顾。最高记录一年住了6次医院。

可是等病好了就又放飞自我，夜不归宿。

逢年过节的时候，别人家都是团聚的喜悦。

我家却总是爸爸缺席。

偶尔心情好就回来下，大部分时间都在玩失踪，在和情人纠缠不清。

在我爸回家的日子里，他俩就是无尽的争吵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了，却不肯一刀两断地选择离婚。

我有问过我妈为什么不离婚。

她给的答案是，离婚给那些女人让位吗？我偏不离，我拖死他。

后来实在劝不动了，我也就不劝了。

14年，我结婚。17年，大弟结婚。

想着我妈和我爸只要相安无事，就随他们去吧。

可2018年的时候，我妈在微信群里认识了一个小伙子。

年纪和我差不多大。

据说是父母离异，他自己也离异，带着一个小孩。

我妈可能是心里的苦刚好找到了一个出口，和小伙子聊得挺好的。然后母爱泛滥，认了人家做干儿子。

对方提出让我妈投资一起开个饭店，承诺给她养老，我妈还真信了。

我们知道后，都觉得不靠谱，所有人都反对。

可我妈却一意孤行，一门心思地要去开饭店，因为她想搞点事业气我爸。

两人都是没什么经验的门外汉，生意哪那么好做呢，结果可想而知。

而那个小伙子还带着孩子住在饭店里。

我妈不止要忙店里的事，还要帮忙照顾人家的小孩。

我爸对此非常不满，他开始介入饭店的经营。

有天中午我爸去了饭店，正是饭点，可店里连个客人的影子都没有，再这么搞下去，肯定亏到哭。

两人又大吵一架。

谁也没想到，这次吵架让我爸发生了心绞痛，不得不去医院做了心脏支架。

可能这么多年，我妈的心真的已经结成了冰吧。

我妈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医院，并且拒绝支付医疗费用。

最后是我和大弟凑的钱，交了住院费。

等我爸终于恢复得差不多时，他们又一次发生争吵，还动了手。

当时小弟也在。

我妈被打到吐血，我弟看不下去，动手打了我爸。

后来报了警，才算消停。

这次吵架过后，我妈总算答应关闭饭店。

原本我们以为消停了。

谁知2020年年底，我妈和那个小伙子又重新在别的地方开了饭店。

这次她没有征求我们任何人的意见。

我爸知道后，家里又是一场暴风雨。

他们大打出手，之后的吵架几乎不分场合不分时间。甚至有次还动了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