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的惊喜_十年君子 一瞬渣男

情感口述 2023-10-07151网络

南方小城的夜幕渐垂,天刚下过一场冷小雨,街道上昏暗夹杂着湿冻,行人稀少,偶尔会有几辆冒着刺眼灯光的汽车穿行而过,溅起一滩滩的污水。

此时是一月下旬,正是临近春节的时候,本应是灯火通明,喜庆热闹的,但在恶劣的寒冷天气之下,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出门走动,整座城都显得极为孤寂。

不过陈三旬的心情并没有被这糟糕的天气所影响到,他在咖啡馆里煮着浓汤,嘴里不由自主地跟店内播放的《Lemon tree》哼起来,在他看来,咖啡豆的香气跟窗外暗青湿冷的天空,倒也是挺温馨惬意的画面。

今天没有客人,四十来岁的店老板在窝在沙发上看报纸,他望见这个愣小子在这么愉悦地哼歌,盯了一会就道:“陈三旬,你不就是在我店里兼职生涯就要结束了吗,用的着这么高兴嘛,我跟你说,等你读完大学出来不还是得工作,或许到时候还没在我这小店干活舒畅呢。”

陈三旬扭头看了看老板,笑了笑:“开心倒不是因为这个。”

店老板摇摇头,喝了一口咖啡,继续专注看他的报纸。

陈三旬谈着一个女友,名叫何安妮,这个春节后他们两人计划到鼓浪屿看看,而陈三旬在咖啡馆内兼职一个来月,也正是为两人的旅行计划而筹备。

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,陈三旬缓缓伸了个懒腰,内心俨然压不住的兴奋,此时围裙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。

他低头伸手翻出手机,点击看了一眼屏幕,脑子嗡一声,脸色突然顿了顿,愣了好一会。那是江安尼的发来的一条信息:陈三旬,对不起,我们还是做朋友吧。“

陈三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,困惑不已,急忙就发了几条信息过去,询问发生了什么,但对方并没有回应,于是他又连忙拨了电话过去,连续五个电话,何安妮都没有接。

店老板还在看着报纸,黑猫一下跃上沙发,轻缓地摇了摇尾,对着他喵喵地叫了两声,这时店老板伸手摸了一下猫的头,道:”三旬,喂一下小黑吧,估计饿了。“

陈三旬失魂落魄地盯了下手机,转身从柜子顶上取下猫粮,接着给何安妮发了一条信息: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,我去找你。

在黑猫吃东西的片刻间,陈三旬的手机又震了下,他连忙猛地点开一看,何安妮终于回信息了:没有,我很好,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,可以吗,我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说,但今天我真的烦够了。

陈三旬心沉了沉,失落地站了好一会,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:嗯嗯明白了,那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,从此估计不会再见了。

等了半个小时后,陈三旬终于收到了何安妮的回应,一个嗯字。

两人相隔着三小时的车程,当夜陈三旬订好车票后,一直未眠,躺在床上焦急地等待着天亮,同时盘算着该怎样挽回这段感情。

他半夜出去咖啡店里摸了一根老板的烟跟拿了个打火机,接着回到房间内试着点然抽了起来,这是他人生里抽的第一根烟,在他的常识认知里,香烟可以缓解焦虑,但陈三旬没有感觉到这个效果,得到的只有几声咳嗽跟持续的不眠焦急夜。

 


 

 

天仍旧是蒙着冷雨,陈三旬在上午九点便到达了何安妮的城市,但在车站一直等到下午三点,仍不见何安妮的身影。

陈三旬期间发过十几条信息过去,完全没有回复,他开始感觉有些慌了,在想难道最后一丝希望也要丧失掉了吗?

在车站冰凉的铁凳子上一动不动地坐到了傍晚,陈三旬隔半小时便发一条信息过去,期待着会有回应,大约在六点多的时间,何安妮终于出现了,穿着淡灰的大衣,脸色似乎有些憔悴。

两人见面的一刻,气氛莫名尴尬了起来,昨天夜里想好的一大番话,陈三旬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口。

过了好一会,他僵硬地笑了笑,问:”这么晚,你脸色好像不大好。“

”我刚睡醒没多久,都说了你不要来的,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吧。”何安妮讲完便转身走出车站,并没有看向陈三旬。

两人随便找个了饭馆子,陈三旬已经一天没有入过食了,但却没有一点饥饿感。

“我们不是相处的好好的吗?为什么突然要分手了?”陈三旬忍不住又再问了一次这个问题。

何安妮双手握着一杯热茶,想了想,淡淡道:“是不是我告诉你原因你就可以死心?”

陈三旬脸色极为难看,他咽了咽嗓子,缓了好一会才看着何安妮:“嗯,你说吧。”

“我喜欢上了别人,他也很喜欢我。”

心像被刺了一下,陈三旬眼神当即暗淡了下去,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,没有出声,良久他缓缓道:“可,可我也爱你啊。”

“我没看出你哪里爱我,我是女的,我不可能像你们男的一样可以毫无顾虑地耗费青春去谈爱情了,我需要为我的婚姻考虑,懂吗?对不起,陈三旬,你根本不符合我婚姻的条件。”

这顿饭,陈三旬已经忘记是怎样结束的了,他只记得他和何安妮是一起回到车站的,他牵了何安妮最后一次的手,然后愣愣地看着何安妮的背影上了车,望着那辆汽车开出去好远好远。

陈三旬回家的班次是当晚九点半,车厢内并没有坐满,里头三三两两的人都是在低头盯着手机,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,心灰意冷地把脑袋耷拉在冰冷玻璃上,外面都是细密的水雾,远处透着朦胧的夜灯。

车行驶了一段时间,他感觉眼眶热了,把眼皮一闭,泪珠忽然在脸颊处滑了下去,鼻尖有些发酸。

回到自己城镇的时候,天貌似停雨了,霓虹灯之下到处透着湿冷的雾气,陈三旬跑去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,塞进自己的背包里。

一旁伫立的路灯孤独地散着桔黄光,陈三旬打算直接坐街上灌醉自己,他拉开一罐喝了几口就把啤酒给扔掉了,他发觉自己完全就喝不下东西,什么也不想做,整个世界都是空的。

最终他还是低丧着头,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在夜色中疲倦地回了家。

母亲在拉开门时显然很惊讶,她愣了下,忙拉陈三旬进屋,哎呀一声急切道:“怎么回家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一下呢,你看你怎么都淋湿了,没有带伞吗,这孩子。”

陈三旬忽然就心头一暖,抬手抹了抹头发,扯开一个笑容:“没事,我洗个热水澡就好了。”

母亲看着陈三旬的脸色有些不对劲,正想多问几句,孩子便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,一旁的父亲正看着电视,看着陈三旬的背影,眉头皱了下。

夜已经深了,铁窗外没有月亮,陈三旬独自靠在椅子上发呆,桌上台灯亮着昏黄的光,他的影子在墙上被拉的老长,这个时间点,按照往常的规矩,他应该是在跟何安妮打着电话聊天吧。

陈三旬盯着何安妮的手机号码,终究还是忍住了,他看着这串数字,心里会莫名抽搐地痛。

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,好一会陈三旬才反应过来,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,起身拉开了门,门外站着的是他父亲。

“失恋了吧。”父亲忽然看着他。

陈三旬没有吭声,父亲走进房里,从身前的口袋摸出烟,抖出两根,其中一根递给了陈三旬。

“抽吧,没事。”父亲看着惊愕的陈三旬。

这是陈三旬人生抽的第二根烟,这次他忽然尝出了不一样的味道。

 


 

 

开学的那天,学校内的走道落满了凋零的花瓣,已经一个月没人打扫了,学生们都开始拖着行李箱走入各自的宿舍楼,冷清的校园又开始慢慢恢复了生气。

陈三旬跟何安妮并不在同一间学校,而且两人学校距离也甚远,这就不用担心说两人会偶然撞见从而尴尬。

虽说是这个理,但陈三旬心里头还是会幻想着可以偷偷去看何安妮一眼,他无数次遏制住了这想法,这样卑微软弱的自己,本就不是何安妮当初喜欢的那个陈三旬了。

于是陈三旬把何安妮照片跟联系方式删掉,把一切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清空,他整理着寝室内的所有东西,把背包里的避孕套也跟着一起扔进楼下的垃圾卡车上。

如此坚决的日子,大概过了一周左右,陈三旬发现还是无法割舍何安妮,他会常常回想起何安妮的一颦一笑、她嘴唇的香气,以及她每一寸细腻的肌肤。

陈三旬忽然有了种罪恶感,他未曾会想到,在恋爱这段期间,自己印象最深的会是他跟何安妮接吻的事情,或许自己只是迷恋一个女人的身体罢了。

在周四的一个晚上,陈三旬终于忍不住联系何安妮了,他发了条信息过去:何安妮,我真的好想你了。

何安妮答复了:那我也爱莫能助,我真的已经有男朋友了。

陈三旬:我们可以再见一次面吗?就最后一次了。

何安妮:上次不是说好最后一次了吗?不要联系了,再见!

或许还能再争取一次吧,陈三旬心里又开始失落起来,不过他决定偷偷去何安妮学校,如果真的无法挽回,那也可以真正地死心了。

陈三旬在周五上完课程后便搭车过去,在去到何安妮的学校时候,已经傍晚时分,

校门外的学生不停进进出出,陈三旬硬是挨着冷风站了两个多小时,他抖缩着身子,冷的腮帮子直突。

上天对他还是挺眷顾的,在等了将近三小时后,何安妮终于出现了,陈三旬一眼便认出了她,但内心还未来得及喜悦,一桶冷水便朝他泼了过来:何安妮正牵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。

陈三旬心里忽然有些怒了,男人在这种情况下,终究还是难以压制雄性动物的天性,他急冲冲地就跑了过去。

何安妮在见突然出现的陈三旬,惊异地愣了愣,但很快就眼光变得憎恶,冷声道:“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?求你不要再打扰我了,我有喜欢的人,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,你以前不是很豪爽的吗?你这样子会令我更加烦你的!懂吗陈三旬?”

“好的明白了。”陈三旬咬了咬牙,脸色极为难看。

”我真的不想理你。“何安妮拖着其男友的手就往学校里走了回去,

其实陈三旬原本还想跟何安妮男友打一架发泄的,但他对比了一下对方壮实的身材,心里又泄了气。

当晚陈三旬拦了一辆出租车,司机扭回头问他要去哪?

你就一直往前开吧,陈三旬冷冷地躺在后座上。

在出租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,司机问了几次陈三旬要去哪,陈三旬也只有一个答案:继续往前开。

再次开了五十几公里之后,司机忍不住了,直接叫陈三旬结账,陈三旬身上的钱根本不够付车费,司机骂了一句倒了八辈子的霉了,接着便直接把陈三旬扔在了公路边上。

今夜有些许月光,冷风刷刷地刮着陈三旬的脸,警察在巡逻时发现蹲在公路旁的陈三旬时,他的手已经被冻紫了。

两个警察打着手电照在陈三旬脸上,晃了晃,问他在这干什么。

陈三旬眯着眼,抬起头:”有烟吗?“

两个警察相互望了望,其中一个走了过去,还是给了一根香烟过去,那是陈三旬的所抽的第三根烟。

 


 

 

在毕业三年多之后,陈三旬自认为何安妮这道伤疤已经完全结了,但偶然一个下午这道伤疤给血淋淋地扒开。

陈三旬在一家报刊社上班,炽热的下午,他刚刚在电脑桌前午睡醒来,额头深深的一道红印。

他抬开眼,惊愕望见办公室内站着一位风姿婀娜的女人。

是何安妮没错了。

她正笑着在跟陈三旬的同事马悦秀交谈着什么,二人关系貌似已是长久的朋友。

陈三旬心里明显抽动了下,接着感到万分的尴尬,他打算把头埋下桌上,继续眯睡,但这马悦秀显然是位乐于分享、为人大咧的女性。

她摇了摇趴着的陈三旬:“喂,介绍个朋友你认识,何安妮,漂亮吧。”

陈三旬脸上一阵火燎,脑子顿时空白一片,四年时间了,见面还会尴尬,显然远远放不下这何安妮。

何安妮淡淡地笑了,只是点点头,陈三旬缓了缓自己的情绪,吐了几个字应付。

马悦秀在这气氛中察觉到些什么,在过后,马悦秀也在何安妮口中八卦到了两人的关系,她啧啧感叹道:这世界真小。

陈三旬没有想到,自己竟然还会再次见到何安妮,他忽然就觉得这是老天让他再煎熬些,因为那天下午,他望见何安妮左手中指已经戴上了戒指。

一个周末,陈三旬跟马悦秀都被安排回了公司内加班。

马悦秀正一边敲打键盘一边跟陈三旬大声唠嗑明星出轨的事情时,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了。

在她接听之后没两分钟,就急匆匆扯着陈三旬跑出公司。

你怎么回事?陈三旬纳闷惊惑。

何安妮出事了!!!

医院里,四处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,何安妮正呆呆坐在角落一处凳子上。

陈三旬在跟马悦秀赶来医院的路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,何安妮的未婚夫把她给抛弃了,跟另外的女人好上了,给到解释很简单,对方父母觉得婚姻讲究门当户对,跟何安妮这样普通的家庭联姻,这简直就是个笑话。

但何安妮这时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,便心灰意冷地打算把孩子给处理掉算了。

马悦秀觉得这样不好,却又说不出该怎么办,只得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,劝何安妮再认真考虑一下这个事情,毕竟这是个生命。

陈三旬跑出医院,抽掉了整整一包烟,他带着满身的烟味回到马悦秀跟何安妮面前,忽然说道:“孩子我来养吧。”

何安妮跟马悦秀惊讶一下,接着是一阵许久的沉默。

何安妮抬头看着陈三旬:“你不恨我吗?”

“没有恨,因为我还是喜欢你。”

女人是种情绪生物,何安妮心里确实被感动到了。

这天何安妮没有做手术,她回到马悦秀的家里,花了一天时间去思考自己想要走的路。

马悦秀在削着苹果:“你不就是打算要个稳定的婚姻吗,这个陈三旬也还挺不错的,虽说家境比不上你之前那狗肺渣男未婚夫殷实,但陈三旬为人确实靠谱多了,还对你深情,而且女人25岁过后容貌就开始不值钱的了,唉,你可以考虑考虑破镜重圆的。”

何安妮嗯了一声,回房里思绪混乱地躺了一夜。

往后几个日子后,陈三旬每日都会熬好鸡汤带过去给何安妮,汤的温度刚刚好,热度适宜,四年过去了,何安妮觉得陈三旬变得细心了很多,这是大学期间从未有过的感觉,这大概就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了吧。

一周后,何安妮最终决定把孩子留了下来。在陈三旬的细心照顾之下,大概在一个月左右,何安妮慢慢又重新对这个男人找到了感觉,安心跟一种受宠的享受。

七月二十八日,这天陈三旬的笑容足足挂了二十四小时,两人明确了恋人关系,还计划着筹够钱就结婚,到时候婚礼跟孩子满月酒一起摆。

而在之后的日子,陈三旬白天上班,晚上就熬汤,变换着花样做饭菜给何安妮尝试,他说,怀有孩子了,营养必须跟的上!何安妮就开心的笑。

 


 

 

十二月二十八日,冬日的暖阳从窗户投进来,何安妮挺着大肚子从床上慢慢撑起来,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肥胖,体重达到了一百五十多斤,动作非常缓慢笨拙。

她习惯性从床前的桌上拿过牛奶杯,但杯子里却没有暖好的牛奶,倒是杯子底下压了一张条,是陈三旬留下的:

对不起何安妮,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跟你告别了,这个时间估计我已经在其他城市了,电话号码我已经换了,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,愿你安好,终生不再见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留给你的最后惊喜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12月27日

金黄的阳光铺在往北驶进的火车上,轰隆地响着,陈三旬坐在铁轨不远处,看着轨道的碎石子,点燃了一根烟,他仰起的脸被太阳照的暖黄,眯着眼感受着,嘴巴品尝着尼古丁的味道。

他吐出烟雾,啧了一下,似乎为什么心里还是感受不到快感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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